「光之國,綠之島——島嶼藏在海平線之下,將海水染成綠色……」
這具有詩意景象的句子,似乎為《綠的海平線》揭起了序幕。
紀錄片中一個個已年老的少年工人搭配著林強具有磁性的閩南語旁白串起這整個故事——大時代中小人物的故事,也是小人物背後大時代的故事。
在日治時代下,選擇是否要去日本當台灣少年工似乎是一場賭局,而且是下注之後不知何時才揭曉輸贏的賭局。離開台灣前往日本,離岸時,那漸漸遠離的海平線,也似乎對應著那遙遠而不可預知的未來。
黑白照片中一張張青澀的少年臉孔,眼眸中似乎帶著一股堅定,這或許就是他們存活下去的勇氣,嚴酷的訓練、躲不掉的戰爭……他們一一度過,即使無法去除的恐懼持續啃噬他們的心靈,但鏡頭面前的他們卻又如此平靜地敘述著他們過去慘痛的回憶,到底要經過多久的時間才能不流淚地描述當時離開台灣、離開父母的不捨;到底要經過多久的日子才能鎮靜地敘述那用筷子把同伴的肉從樹上一塊一塊夾下來的往事,這些從他們口中敘述的歷史一幅幅的場景出現在我的腦海裡。
活著,只能被逼著為統治者打仗、做事,這或許就是這群台灣少年工的悲哀,失去為自己作戰的權力。
〈戰士,乾杯〉中由「熊」所敘述出來的故事也是如此,家族中的人鮮少是為自己挺身而戰,取代而之的竟是為不同民族、不同國家而犧牲自己,小人物用自己的鮮血換來的卻只是殘存下來的歷史痕跡。
觀看《春天——許金玉故事》卻又有另一層面的不同感受,隨著黑白色的影像帶著我們隨許金玉走一趟白色之旅的巡迴、舞臺劇所穿插許金玉的過去,我們看到一個台灣的傳統女人如何挺身為自己的權益而戰以及白色恐怖所帶來的戰慄。
她不禁是「台灣好女人」更是「台灣強女人」,她的「強」是一種溫和的殺傷力——做事穩重、篤定以及她強韌的精神意志便是屬於她的表徵。經歷了白色恐怖,她卻表態「歷史空間能講出來比賠償更寶貴」,自始至終,她從未曾後悔參與過這段歷史,或許她還認為那一段歷史雖悲痛但卻十足珍貴。
相較於紀錄片,文本中《台灣好女人.許金玉》多了些童年描寫,也多了些她和計老師相處的情節,紀錄片的許金玉是在敘述一個大歷史,然而文本中的許金玉伴隨著歷史的腳步外也對應了她的成長。《憤怒的白鴿.馮守娥》所展現出台灣女人也和許金玉一樣,傳統但卻又擁有自己的思想,以筆書寫,以筆對抗社會的不平等,她們倆都衛生在台灣的女人找到了歷史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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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個禮拜下來,看了兩片紀錄片以及三篇文本。影像及文字兩種截然不同的說故事方式帶來不同的感受。紀錄片的素材豐富,配樂和主角述說的聲音總是能勾起人的情緒波動,再加上影像所呈現的表情直接投映在我們腦海裡;文字的展現則是直接敘述情節以及對話,隨著對話的發展,文本裡的情節似乎就像戲劇一般在我眼前展演。
這兩部紀錄片不同的拍攝手法也帶來不一樣的效果。《綠的海平線》由許多人物而組成的一個大歷史的建構,其中導演把日本教師的採訪也剪入影片中,這似乎也帶來不同以往台灣在敘述日本這段歷史的視角;《春天——許金玉的故事》則由許金玉這個主要角色的述說來帶我們回到白色恐怖的那一段歷史。
「給我一枝筆,好讓我歌頌生命沒有虛度。」
或許那時代的故事已經離我們很久遠,但這些被述說的歷史卻見證了他們的一生,也是早期台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