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過這兩部記錄片之前,我知道,日本人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讓許多台灣人也跟著上了戰場;也知道,國民政府時期政治肅清下所發生的白色恐怖。這些種種,對我來說,僅僅只是些在書本上出現的「歷史事件」,並因著時間的距離而顯得遙遠、模糊。或許是應該被自己知道的事情,但跟「我」這整個個體而言,卻似乎是毫無關聯且無需注目的。
然而,在看過紀錄片和文本以後,卻發現,這些事情的景象彷彿鮮活了起來,不再模糊遙遠。那阻隔在我與過去的冷漠隔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深的欽佩與感動湧入。
在〈綠的海平線〉與〈戰士,乾杯〉之中,我感受到了在大時代下的人們的無奈,無論是離鄉背景遠離台灣的少年工,又或者是熊他們那一家人,都因著環境的迫使,促成他們做出了足以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決定。然而,在他們身上,看不見怨恨、看不見悲痛。僅存著,那彷彿與生俱來的泰然自若,來面對著多數人難以承受的困境。
紀錄片裡,導演或許是有意,也說不定只是個巧合,呈現出許多日本人談台灣少年工的些許沉痛心境。無形之中,柔化了我心目中的日本人形象。或許在時代的牽引之下,無論是統治者、被統治者,都總會有一些屬於旁人所不知道的無奈、傷痕,默默地在心底沉澱著,等著昇華殆盡的那一天……
〈春天〉和〈台灣好女人〉、〈憤怒的白鴿〉則展現出了在白色恐怖時期之下,一群人被迫承受的、難以言語的,苦難與悲劇。
其中,許金玉的堅持精神讓我備感動容。對於白色恐怖,我僅知道有許多無辜的人遭受監禁、槍決,卻不知道白色恐怖對於這些人的迫害與影響竟是如此之深,將許多的青春、許多的可能,都一併以秘密的方式葬送掉了。
「我們的一生,都被政治摧毀殆盡了。」只因為做了一些人人本來都能做的事情,卻由於二戰後惡劣的政治環境,使得年輕女子出來都已成了個中年婦人,這是何等大的悲哀!想起過去的自己如此無動於衷,在此刻竟顯得有些無知、有些可笑。從中體會出──歷史,永遠不只是整個時代的歷史,它更可能在無預警的時候,發生劇變在任何普通的一般人身上,就如同看似平凡的許金玉與馮守娥,以及其他許許多多遭逢迫害的人們。
度過這冷的冬天
春天就要到人間
不要為枯樹失望
春花就要開放……
當時寒冷的冬天似乎已經過了,那些人的無辜,終於有機會被在這塊土地上的所有人知曉。但心底不禁地要問,在今日,或甚至是久遠的以後,那嚴酷的冬天真的已經過去,不再回來了嗎?還是,仍在我們所不知道的角落靜靜發生呢?